本土风格,渐行渐远
时间:2011-10-25 10:32:14 作者: 来源:中图一购城市景观欧美化
在国家历史文化名城研究中心主任、同济大学建筑城市规划学院教授阮仪三眼里,中国2000多个具有2000年以上历史的古城的保护不利是“我们中国人的失败
坐落在珠三角冲积平原上的‘豪华孤岛’,已经被尽可能地放大成所谓‘上流阶级’的典型庄园。今天豪华建筑的主人们焦虑的不是兵匪,而是稍纵即逝、难以确定的‘财富身份’。新富们在符号——身份——财富的固定搭配中寻找到了方向感。
法国注册建筑师、LAPIDEM公司总裁菲利普·莫罗在看了广州市华南板块后,对《南方都市报》记者说:“这些欧式的建筑在我们看来都不是欧洲的东西,从来没见过的,他们只不过把外表的一些东西搬过来。”
菲利普·莫罗理解不了徒有其表的、连欧洲人都没见过的欧式建筑对中国人来说意味着什么。城市景观欧美化,或表面上的欧美化,中国的城市政府、房地产开发商、建筑设计师和公众都不会感到担心。担心的是中国的知识分子和国外的部分有识之士。在苏州开业的美国建筑师Arrol Gellner说:“中国古代的设计遗产已经在新建筑中所剩无几了。中国建筑师愉快地将现代主义的细部与古典主义结合在一起。在这些胡乱绞错在一起的西方风格设计中,中国所失去的正是对他们自己的建筑传统的承认——在这块辽阔和古老的国土上创造恰如其分且富有内涵的建筑特征。”
中国建筑设计的进出口逆差
2003年世界的水泥产量是15亿吨,其中8.2亿吨用在中国。2004年,中国城镇房屋建筑面积149.06亿平方米,其中住宅建筑面积96.16亿平方米。“老外设计中国”虽是趋势,但其所占市场份额实在是九牛一毛。但正是这“九牛一毛”,因为涉及的多是北京、上海、广州等大城市的最高端的公共工程,所以影响力巨大,以致有“中国已经成为外国建筑师的试验场”之说。
中国建筑规划界的设计新锐们,多数曾在欧洲和美国接受过学习、培训并取得行业资质,回到中国,他们总是会别出心裁地再造一个“新中国”——对应“想像中的西方”的现代版中国城市。毕业于美国宾夕法尼亚大学的马清运和张永和被《华尔街日报》视为中国元素与现代主义元素相结合的佼佼者,后者还从2005年9月起出任美国麻省理工学院(MIT)建筑系主任,这是中国建筑设计师“出口”欧美最轰动的一个个案,因为麻省理工学院建筑学系是美国最古老的、最顶尖的建筑科系之一。有意思的是,张永和曾是中国改革开放后第一批赴美国学习建筑的留学生,又在美国教了10年书,之后在北京大学教书,而现在麻省理工学院建筑和规划学院院长安得勒·桑托斯相信张永和“能带领建筑系开创新天地”。
与张永和执教MIT、让美国认识亚洲建筑师相比,马岩松、俞孔坚是另外的“出口”类型。2002年,因为设计的纽约新世贸中心方案“洋游之岛”,得到了包括Alexander Garvin、Frank Gehry在内的建筑界专家的高度评价,中国人马岩松突然间成为美国媒体的宠儿。但你很难分辨他的设计才能来自于北京建筑工程学院建筑系,还是美国耶鲁大学建筑学院。2003年,在美国成为第一个非美国设计师赢得全美景观设计协会荣誉设计奖的“土人景观”,与美国当地设计公司CRJA联合组成的设计组击败设计对手,最终赢得具有“美国世纪工程”之称的波士顿大开挖工程地面部分的城市设计权。评委们称“土人”与CRJA的合作方案是“骨子里渗透出亚洲感”。北京大学教授、“土人景观”首席设计师俞孔坚给5位评委讲的是“一包黄土”和井的中国故事。此外,包括罗小未、张钦楠在内的5位名中国建筑师获颁美国建筑师学会学术学院“荣誉资深院士”。
总体看来,中国建筑设计呈现出巨大的进出口逆差。这种逆差在全球化语境和中国急行军式的城市化进程语境下,使欧美风格的建筑话语在中国迅速发酵。
中国元素还有价值吗?
四合院还有价值,钟鼓楼还有价值,骑楼还有价值,古城墙还有价值,古典园林还有价值,小桥流水还有价值,但是——借用中华民族文化促进会王石秘书长的话来说:“中式建筑在中国西方建筑景观的和谐中反而显得不和谐。”
排除电影界迎合西方人对想像中的东方的审美而发掘中国元素的事例,排除张艺谋在雅典的8分钟中国元素汇演,真正的中国元素是什么,该如何应用于当代?问题的关键不在于借用中国元素的姿态,而在于具体的应用之妙,这一点很考验创作者对中国传统文化的真正认知和表现功力。就像2008北京奥运会的吉祥物福娃出来后,不少人对韩美林这组设计的“中国味”不以为然。反观张永和多年前设计的北京席殊书屋,则是深刻体会了传统精髓又极具现代感的“中国元素”佳作。2004年的《新周刊》生活方式创意榜,把“年度创意人居”颁给了清华坊,把“年度创意建筑”颁给了贺兰山房,前者是一个中国现代院落民居别墅型楼盘,致力于建造出中国人梦中情节的“情感建筑”,后者是以“艺术家批准”法则刺激呆板单一的中国建筑界的实验设计个案。
今天,建筑界的中国元素还很肤浅,原因也许是建筑设计师们从西方建筑学取得的营养更多,也许是他们太追求速度了,来不及慢慢体认传统——库哈斯调侃说,“中国建筑师的数量是美国建筑师的1/10,在1/5的时间内设计了5倍数量的建筑,获得1/10的设计费。这就是说,中国建筑师效率是美国同行的2500倍。”也许这种说法太过分了,那么听听菲利普·莫罗的吧——对于广州大学城这样一个工程竟然能在两三年就建成并启用,他说:“(在法国)一个大项目可能要用四五十年的时间,各方都得进行周密的思考。”
国外建筑师没有创新应用中国元素的义务,中式建筑的表达有赖扎根于传统与现代之间的中国建筑师。
中式建筑会在哪一年开始绝地反击?
在意大利,英国建筑师福斯特为佛罗伦萨设计了新火车站,又在为米兰的新居民区做整体设计规划;华裔建筑师贝聿铭正在为米兰设计行政大楼;日本建筑师矶崎新也在米兰和佛罗伦萨做项目;美国建筑师迈耶设计了罗马历史区的新现代建筑——AraPacis博物馆。
2005年9月,一封由35位意大利建筑师联名的公开信送到了意大利政府,呼吁政府不要把博物馆、画廊和其他公共建筑的设计权给那些国际建筑设计巨星。罗马建筑协会主席PioBaldi说:“意大利建筑师的领地正在遭到侵占。外国人在意大利大兴土木已成时尚,他们总有权挑选合适的项目。本土建筑师更能把传统和现代的风格完美融合在意大利。”
意大利本土建筑师们面临的局势,中国有过之而无不及。中国人会向意大利人学习吗?如果不会,那么,忧心忡忡的专家学者们所期待的中式建筑会在哪一年开始绝地反击?在“首届中外建筑与文化论坛”现场,从刘忠德、梁晓声、王石、舒乙、赵冠谦、金坚范、陈世民、辜正坤、夏骏、艾未未、陈丹青到彭培根,没人能给出答案。陈丹青说:“从正面来说,中华民族的承受能力、再生能力是非常强的,这绝对是悲剧,也绝对是喜剧。我们还活得太近,近得没有资格评价我们今天做的事情。”有人插话:“你的意思是置之死地而后生吗?”陈丹青答:“是。”在现场,我看到了听众席上年轻建筑师们的迷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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